清木长嘉

冷CP。远古佛系60e。是互攻党,基本无洁癖,但是有偏好。底线本命路米,洁癖,可逆不拆,不接受tsyy,以上。

【省份拟人】冬日清晨——河南河北

幼稚老大爷,南北兄弟情,是不是CP向自由心证。

作者臆想产物,与现实有关,但可能出现bug。

己亥年末的冬日故事。

献给疫情中的你们与已走过千年的他们。
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早起晨练的时候街上还没几个人,小巷里黑灯瞎火,乍一露头,脸面前好似蒙了层冰,冷得发麻,刀子般的风还没到,雪就先劈头盖脸地砸,往地上铺了一片,蔚为壮观。

       殷周豫便眯着眼,脚踩两下探过虚实,估摸着是不妨碍出行——或说是摔两下也没啥事——这才揣着怀里几块钢镚儿出了门。

      在公园里打了几圈太极,路灯灭了,天倒是还黑着——他心说这省钱也真是省出了境界。所幸下了雪,天黄得发亮,路上的雪也跟着亮,晃得人头晕,只是左右自己还没老眼昏花,殷周豫放心大胆地把手插进兜里,拨了拨被体温捂暖的硬币,让那微热的金属贴在掌心纵横的伤疤下,心不在焉地踩着雪,悠悠哉哉地走,自觉时间掐得刚好,到地方估计还能赶上第一碗胡辣汤。


      路上走了半小时,风也吹了雪也冒了,等他走过贴满小广告的电线杆时,天光也才冲淡了夜雪的橙色,不过一点蒙蒙亮。

      可惜人算不如被人算,第一碗汤还是裹了别人的腹。迎着他的目光,穿军绿色羽绒服的年轻人坐在角落,却毫无败人兴致的自觉,甚至还镇定自若冲着他笑笑:“可巧,你也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殷周豫想叹气。只是这到底是个想法,若真去实施,指不定又有什么麻烦,便只好忍着,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看看他,“哦”了一声,道,“是巧。”


      都跑这儿来了,能不巧吗。


      他这言不由衷太明显,自己还没舒服点,赵燕冀先乐了,对着老板又要了碗汤,才再别过头,笑道:“怎么着?就许你跑,不许我也跑了?”

      这混小子好整以暇地候着他送上门来,临到了却得了便宜还卖乖,顾左右而言他,笑得眼睛微眯,“你别说,我看这地方挺好,清静。”

      “小县城,就这点好。”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,殷周豫想生气也无力,索性眼皮也不掀,搁他对面坐下,脖子上的伤疤被毛衣蹭得发痒,他有些分神,干脆避重就轻,“想常住啊?”

      不等赵燕冀回应,他又自己答了回去,“年年这两天都冷,还没暖气,你受的了?趁早走吧。”


      没人理他。

      这就有点尴尬了,他缩了缩脖子,颇有自知之明地想。


      幸亏老板颇为及时地端上碗汤,青花的纹里盛着透而黏的汤水,轻轻撞了撞碗壁,打破了这点微妙的尴尬。

      碗里热气腾腾,他却没什么心情去动,怏怏地捏了捏勺子,长出一口气,便化进了眼前的一小团雾里,滚滚变做虚无。

      赵燕冀沉默了一会儿,敛了敛笑,放下了勺子:“我还能怕冷不成?你这理由也忒扯,换个。”瞧着殷周豫不说话,他也就自顾自接了下去,“还是说,你怕了?”


      此怕非彼怕,两人心里门清,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一会儿,最终还是殷周豫,他哥,叹了口气,有气无力的拿起勺子,嘴上却不怎么客气:“怕个屁,这叫未雨绸缪。”

      “得,”赵燕冀似乎是想笑,仿着赵燕京的口吻,“您未雨绸缪,我这儿不也未雨绸缪?左右是谁也不碍谁,我还就想来看看,不行?”

      殷周豫吹了吹勺子上的热气,打定主意不和他扯皮:“少说这些有的没的,你要看不会自己去楚荆那看?我这是现在情况不好说,又跟他是邻居,真要有什么事谁也跑不了,帮忙也好预防也好,不来这边盯着不安心,你又来瞎凑什么热闹?”说到这里,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,抬头看了看赵燕冀一眼,“不过——燕京就这么把你放了?”

      “燕京又不像你,还能捆我不成?”赵燕冀失笑,抬手揉了揉脖子,承认之余仍不忘揶揄他两句。


      殷周豫顿了顿,掌心贴上瓷碗,凹凸不平的皮肉也被暖了暖,干脆就当没听见他说了什么。


      他俩一直不像兄弟,幼时如此,成人后更甚,现在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面,这份差异也就越来越大。

      赵燕冀是朔风里锻出的骨头,小时候脾气一直不怎么好,又倔又冲,谁也拿他没办法;后来年岁见长,做直隶时多多少少磨了磨,见谁都能是一副笑脸,唯独骨子里的东西改不掉。

      殷周豫不一样。出生起他就是中原,做了多少年正统,因此不怎么爱说话,脾气也是一等一的好;哪怕是后来日渐没落,见了多少血雨腥风,心思重了些,却又总让人觉得木讷。

      好似真就应了水之南北,一阴一阳,他和赵燕冀长成了相反的模样。


      殷周豫尚在走神,对面那人便先开了口:“你也不用费心赶我,我就是听说你到这边要住段时间,想着过两天就过年了,提前抽个空来看看,下午就走。”

      他难得服个软,缩在毛领里的脸被水汽裹了个结实,连殷周豫也看不清楚,微微一愣,下意识地搅了搅汤,才勉勉强强地说:“不是赶你走……”他顿了顿,又把下半句话咽了回去,只道:“我一个人就行了。”


      分明是有几分煽情的情景,赵燕冀却嗤地一笑,生生破坏了殷周豫为人兄长刚要升起的责任心,眉毛一抽便想发作,又生生忍了回去,客客气气地笑了笑:“也好,我下午就送你去坐火车。”

      眼瞧着把人给气到了,赵燕冀也不得不收敛了点,忍了忍笑,灌完最后一口汤便要转移话题:“你口味不错,下回我来还要尝尝别的,你给推荐几家?”

      殷周豫的神色这才缓和了几分,却也不想再搭理他,安安静静的喝起了汤。赵燕冀也不指望他这就回答,盯着桌上的花纹便开始神游。


      等殷周豫拿那几枚硬币付了钱,一回头,就看见赵燕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,脸上没了笑,依稀间竟有了些几千年前在边关抵御北狄的冷肃。

      他的步子在原地停了停,才又迈开去,拍拍赵燕冀的肩膀:“走吧,回我家去。”


      赵燕冀这才如梦初醒,不声不响地站起来,跟着殷周豫走进了风雪里。

      北方风冷透骨。熟悉的寒意割在脸上,称不上舒服,赵燕冀却长长叹了口气,方才神游间绷紧的背慢慢松了下来,显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。


      殷周豫走在他身边,不咸不淡地想:也不知道是谁在怕。


      但他没拆穿,想了半晌,还是不怎么客气地拍了拍赵燕冀的头,在他一声“啧”响起的同时把打好的腹稿扔了出去:“我挡着呢,你回去也得好好安排安排,总不至于又跟上次一样措手不及。”

      这份安慰堪称拙劣,隐约里还带点悲观,赵燕冀却愣了愣,模模糊糊想起八十多年前,自己也说过类似的话,好像是什么……北平沦陷,还有……


      ——北平沦陷,我这倒是还能给你挡挡,不管怎么样,总不至于让你先上。


      他当时也是这样,和殷周豫匆匆见了一面,奔赴前线时也没来得及想太多,一句宽慰说得像是遗言,殷周豫说不吉利,不想听,把人送上飞机,絮絮叨叨讲了许多,却绝口不提战事,见他嫌烦便噤了声,沉默良久,才慢悠悠地说,总能赢的。


      赵燕冀私心觉得那句总能赢应当有点用处,却又说不上来起了多大作用。毕竟事实上他的估计也不算悲观,因为不过三月多,殷周豫便找到他,要接应他撤退。

      命令来自南京,但他俩还是大吵了一架。身后即是平原,无险可守,赵燕冀到底不想放弃,差点和他动手,最后还是被殷周豫带着人敲晕了,醒来时人已身在飞机上,被捆得结结实实,捆人的却不在了。

      飞机上的工作人员听到他醒来的动静,急匆匆地赶来,望着他被绑在座椅上,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。他那时没心情去理别人,盘腿发了好一会儿呆,后脑还在隐隐作痛,被反绑在身后的双手已经麻得提不起力道,心说殷周豫下手够黑,才慢慢开了口:“给我松了吧。”

      话一出口,那声音哑得连他自己都愣了愣,索性闭嘴,听不见不烦。

      年轻人表情便有些尴尬:“这……殷先生吩咐过,不到地方不给您松开。”

      他想笑,心想下回肯定给你捆回来,却疲惫地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气来笑,仿佛一瞬间被彻底累垮,怔怔地盯了会儿窗外如洗的碧空,慢慢阖上了眼。


      可惜,被捆的再咽不下这口气,也没机会再捆回去了。


      随后即是连绵战火。


      一九三八。

      一九四二。

      一九四五。


      难熬的是每个日夜。从一九三三开始,他身上渐渐出现伤痕,深浅不一,愈合缓慢,有时甚至会像腐烂的毒素蔓延,蚀肌腐骨。

      其他人也或多或少有这点毛病。疤痕于他们而言并不新鲜,无非是疼痛难忍。

      从躯体到灵魂,无一幸免。


      他听着从前线传来的战报,心想自己大约是没机会再捆人了,便迈着步子慢悠悠踱回小院,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。


      再相见时,已是胜利日。


      殷周豫变化不大,唯独身上添了许多疤,见到他,笑着走过来,只顾着说捆你那次不好意思,接下来你还要辛苦云云,全然没留意自己有意掩藏的伤痕已被人看在了眼里。


      动脉和掌心,以及掩藏在衣下的大片烧伤。


      赵燕冀没问,只是想,原来黄河水,是像火一样滚烫的。


      多年以后这些伤痕不断变淡,却始终没有消失,殷周豫也渐渐不再避讳,坦然之余,好像又多了其他。偶尔问起他原因,他也只是说比以前的环境好得多,好在哪里,却又不肯交代了。赵燕冀嗤他故弄玄虚,他也不上当,难得笑上一笑,只让他自己想去。


      赵燕冀不太明白殷周豫的思路,却又隐约觉得自己懂了。


      千年前的朔风里,他又何曾想过有一日,能够放下手中的兵刃,能够默不作声地跟在兄弟身后,享有哪怕片刻的安宁呢?

      他这些年来也算是疲倦不堪,总疑心自己未老先衰,可想来想去,燕赵之地,总该是唱“风萧萧兮易水寒”的地方,而他身前更是燕京,也总该挺直脊背,一丝一毫都不松懈。

  

      嗬,懂不懂的,也不妨事。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——大家总还是在的,少不了谁。


      他的心情慢慢也明朗起来,盯着殷周豫后脑勺,眼底涌现几抹笑意,问:“燕京让我顺便问问你,年夜饭你想怎么安排?”

      他哥没回头,声音闷在风里,颇为随意地回了句什么,叫人听不清楚。他又问了一遍,便听见那人提了提声调:“我说,跟以前一样不就挺好?”

      他摇摇头,又突然想起前面的人看不见,只好开口:“今年楚荆来不了了。”


      “让他开视频,或者回头陪他再吃一次不也行?”他慢悠悠的语气里藏着笑,“总归不会少了谁。”


      赵燕冀心里微微一动,慢慢停下了脚步,笑叹了一句:“你倒是心大。”


      殷周豫像是毫无觉察,仍走在他前面,语调轻缓,半开玩笑似的说:“山南水北,为阳,咱俩这算是风水宝地,有什么好怕的?”


      阳光逐渐明晰,风雪微歇,殷周豫停下脚步,回头看他,笑意浅淡温和。


     “而且,我们都在这里。”



[FIN]

本来应该再改改的……但是好困我撑不住了●▽●

如果看到后面文风突变不用怀疑就是我梦游状态写的,明天会再改改,添点注释改点结尾啥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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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修改后的分割线

说点废话。

河南:殷周豫,殷商,东周,豫

河北:赵燕冀,燕赵之地,冀

北京:赵燕京,同上

湖北:楚荆,荆楚之地


脖子上的伤是伤到了动脉(黄河),一九三八花园口。

烧伤是黄泛区化为沼泽。

掌心的伤是手足相残,一九四二,饥荒,人竞相食。


私设是人民的苦难会让城拟受到一定的伤害,被占领地区不会消失,因为文化不会断。

以及赵燕冀最后没能捆回去,是因为直到战争结束,河南111个县,沦陷109个,98.5%。

私心让故事发生在我的家乡,省直属,和湖北相接,一个和北边差不多冷却没有暖气的地方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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